? 橫刀十六國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三章江東煙波浩渺的第百東大江東奔而去。

瓜州渡口停滿了大大小小的章江船只，渡口上力夫、第百東仆役忙碌著裝卸貨物。章江

江東被東吳經(jīng)營百年，第百東衣冠南渡后，章江大量沒有“衣冠”的第百東百姓也跟著南渡，讓江東如烈火烹油一般繁榮起來。章江

不過跟渡口邊停泊的第百東小船相比，江面上的章江那艘五層赤樓帛蘭船異常顯眼，船上旌旗林立，第百東士卒披甲持矛而立，章江船身飾以錦帛，第百東桅桿上懸著一面“征北大將軍的章江”的大纛，隨著江風徐徐飄揚。第百東

江東最有權(quán)勢者并非王謝荀殷，而是征北大將軍、都督徐、兗、青、揚諸軍事、兼任徐兗二州刺史的褚裒。

其女是當今太后，其外孫便是當今江東之主司馬聃。

尚書令顧和、揚州刺史殷浩皆是其故舊。

其妻謝真石乃謝氏女，小舅子正是西中郎將、假節(jié)、督揚州六郡諸軍事、豫州刺史謝尚。

早年康帝駕崩，新君司馬聃年幼，王胡之、何充等人便上書建議讓褚裒總攬國政。

褚裒懼遭人猜忌，便上疏請求出鎮(zhèn)京口。

樓船之上，褚裒望著浩浩蕩蕩江水，心中也不免激蕩起來，就在五日之前，羯趙的揚州刺史王浹以淮南投降江東。

西中郎將陳逵進兵，乘勢收復(fù)壽春。

壓在江東頭頂上的一把利劍就此折去。

不止是壽春，徐州也暗中投附褚裒，還有羯趙豫州刺史張遇也派人聯(lián)絡(luò)江東。

江東形勢一片大好，仿佛整個中原都在渴望東晉北伐。

褚裒此番南下，正是為了游說江東朝廷，乘羯趙將亂，主動北伐，一舉收復(fù)故都。

而南下之前，他就已經(jīng)派前鋒督護王頤之直奔淮北重鎮(zhèn)彭城，督護麋嶷進軍下邳，趙軍望風而潰，麋嶷兵不血刃拿下下邳。

“大都督此番北伐必定馬到功成！”一旁的謝肅恭維道。

謝、褚情同一家，謝肅兵敗黑云山之后，被送到了荊襄桓溫處，桓溫又送回建康，謝家顏面盡失，免去了散騎常侍之職，貶到京口大營擔任參軍。

“吾秣兵歷馬六載，麾下將士皆是北地僑人，勇烈善戰(zhàn)，今可一戰(zhàn)而克洛陽，再戰(zhàn)而直搗鄴城！”

這并非是褚裒的狂言。

衣冠們都南渡了，壓制江東士族，占據(jù)建康朝堂，而北地南下的流民大多被安置在江北僑郡之中。

褚裒麾下四萬精兵，糧草充足，裝備齊全，部將王頤之、麋嶷、王龕、李邁勇冠三軍。

“大都督此時進兵略有不妥?！敝x肅拱手道。

褚裒正在興頭上，卻被人打斷了，不悅道：“這是為何？”

“中原百戰(zhàn)之地，大都督已得壽春、彭城、下邳等重鎮(zhèn)，亦屯兵淮北，坐觀北國之釁，召聚流民，石虎雖卒，然其爪牙姚弋仲、蒲洪、段龕等依舊犀利，今石遵首作俑者，其后必有人效焉，大都督只需作壁上觀，便能坐收漁利也，待羯趙國力耗空，大都督提淮北流民北伐，必事半功倍！”

謝肅原本底子并不差，兵敗之后，經(jīng)過挫折，人也沉穩(wěn)多了。

褚裒為人謙和，不然當初也不會辭去錄尚書事之職，而效仿郗鑒出鎮(zhèn)京口，遠離朝堂是非之地，“識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也，汝言甚合時勢，此去建康，稟明陛下之后，吾便提兵北上彭城，坐觀中原大戰(zhàn)！”

與褚裒一同上表請求北伐的還有江陵桓溫。

滅掉成漢之后，桓溫并未在蜀中投入過多的精力，占領(lǐng)成都僅僅一個月，便提兵返回江陵，只是將蜀中人口遷出一部分到荊襄。

這也導(dǎo)致蜀中空虛，成漢余孽時叛時降，王誓、隗文各擁兵萬余，不過都成不了什么氣候。

此刻桓溫更關(guān)注的是江東。

當初出兵蜀中，并未得到江東朝廷的允許，桓溫便與征虜將軍周撫、輔國將軍司馬無忌率軍西進。

成功之后，威勢大勝，建康忌憚不已，擔心其日后難制，會稽王司馬昱推舉與桓溫齊名的殷浩，參與國事，以期能制衡桓溫。

但此刻的桓溫占據(jù)蜀中、荊襄富庶之地，還持節(jié)都督荊司雍益梁寧六州諸軍事，麾下五十萬大軍，自然不會將一個殷浩放在眼中。

不過朝廷一直不答復(fù)桓溫的北伐請求，讓他深感郁悶和不滿，“前者滅成漢，朝廷本欲封吾豫章郡公，卻因荀蕤勸止，最終封了一個臨賀郡公，孰為可恨！殷浩志大才疏之輩，焉能與某相抗？”

兩晉的郡公都是實封，可以郡立國，封國置相，世襲罔替。

雖然都是郡公，但豫章是秦漢以來的大郡，在荊襄之側(cè)，桓溫得之，如虎添翼。

而臨賀郡則在嶺南大山之中，為孫權(quán)所置，荒無人煙，遍地蠻人。

桓溫連望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新招募的征西府椽郗超道：“朝廷是擔心明公再建奇功，封無可封，賞無可賞。”

滅亡成漢讓桓溫嘗到了巨大甜頭，而如今石虎卒，諸子奪位已成定局，羯趙必然大亂，若能收復(fù)洛陽，朝廷會如何封賞？

桓溫心中一片火熱，治下荊益二州，名義上還都督關(guān)中、中原、漢中諸州，手握二十萬大軍，近千萬之民，沒有野心肯定是不可能的。

主簿王珣道：“羯趙大亂，何必急于一時？褚裒、謝尚、殷浩之流皆清談文弱之士，安能與北國虎狼相抗乎？公有大功于晉室，天下皆知，不妨稍待時日，褚裒、謝尚、殷浩鎩羽之事，便是明公恢弘宇內(nèi)之時！”

心腹大將袁喬再滅成漢后不久便病逝了，桓溫傷心不已，恰好此時郗超來投，桓溫很少稱贊別人，卻對郗超咋不絕口，遂引為謀主，與王珣同受器重。

王珣的話雖然一半是在阿諛奉承，但另一半?yún)s正中天下實勢。

羯趙將亂未亂，此時北伐無利可圖，反而會吸引羯趙重病來攻。

桓溫捻須而笑，“卿所言是也，朝廷重用此等人物，焉能成事？”

早年在建康時，桓溫便與褚裒、謝尚、殷浩打過交道，對三人品行多有了解，清虛空談之士而已，名聲大，卻并未有實才。

一個是靠裙帶關(guān)系，一個是靠家族蔭蔽，還有一個隱居十年，因與桓溫齊名而被重用……